
不屈的网前
屏幕亮起时,比分正胶着。女排中国对荷兰直播的画面里,朱婷一记重扣被对方三人拦网死死封住,球沉闷地砸在本方界内。那一瞬间,空气仿佛凝固了——不仅是赛场上的,还有无数个观看这场女排中国对荷兰直播的客厅里的。
这让人想起三十多年前的冬天,老女排的姑娘们在没有暖气的竹棚馆里训练。地板是硬的,摔下去“咚”一声,骨头都震得发麻。球衣湿了又干,结成白花花的盐碱。她们对着墙壁扣球,日复一日,直到虎口震裂,缠上胶布继续。那种疼是具体的,锐利的,像一根针扎进肉里。而今天屏幕里的疼,是抽象的,却同样真实——是连续失分后咬紧的牙关,是飞身救球时不顾一切的姿态。
网前六米,从来不只是技术的较量。它是意志的沙场,是时间的切片。郎平还是队员时,曾因严重伤病被医生断言“再也不能打球”。她躺在病床上,盯着苍白的天花板,想的却是球过网时的弧度。后来她戴着护腰上场,每一次起跳都像一次对自己的背叛,但球扣过去的声音依然清脆。这种传承很奇妙——今天场上某个姑娘救球时的眼神,竟与三十年前录像带里的某个瞬间重叠。
第三局打到22平,轮到中国队发球。镜头扫过姑娘们的脸,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,眼神却清亮。那是一种极度专注后的清澈,像暴风雨中心意外的宁静。球抛起,划过一道漫长的弧线,过网,下坠,破坏对方一传——机会来了!整个队伍瞬间活了过来,防守、调整、起跳、扣杀,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。
球落地开花。
原来,真正的体育精神从不在于永不坠落,而在于每次坠落后,如何调整呼吸,再次跃起。就像此刻,无论屏幕内外,我们都在这六米见方的战场上,完成着属于自己的救球与扣杀。网一直在那里,而我们要做的,就是一次又一次地,把球狠狠地扣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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